【一八】舌尖上的格尔木 三 无•邪 (上)

写在前面:其实是完整的一篇,老张和老八出场的部分在另一个电脑里,过几天再贴吧。放心,还是会做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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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格尔木 三 无•邪


二道白河的夜里很冷。我披着外衣,靠在窗口抽烟。


闷油瓶寄来的录像带躺在桌子上,人畜无害。倘若没有这盘录像带,我甚至不能肯定长白山中的一切真实发生过。从雪山下来后的这几天我觉得自己被拖入了一种恐惧的真空。而所有这些对未知的恐惧,驱使我到格尔木一探究竟。


我搭了最早的一趟航班,几经转机,日落才到。黄昏的余晖映罩在高原上,红色的云镶满天边。连日奔波让我的身体极度的疲倦,机舱开启后,险些被稀薄的空气击倒在地。


我的脚跟发软,腿万分重,肺像火烧。舱门旁的空乘扶了我一把。他和我一样年轻。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些许的不耐烦、些许的忧虑与同情、和很多冷漠。


也许我并不如他那样的年轻了。


出租车停到老城的棚户区便无法前行。我毫无头绪。霓虹招牌下的洗头女对我笑。如此一个落魄的二线工业城市与张起灵和他身后谜团格格不入。当我在三轮车师傅指点下找到了干休所时,非常恍惚。


格尔木市干休所


院子里荒草丛丛,一棵歪脖子树半死不活地靠着围墙。铁门锈迹斑斑,我用力一拽,没想到扯掉了一条腐掉的栏杆,使我恰好轻松钻过。真可惜胖子不在,否则就能看他被卡住的英姿了,想必十分美好。


这房子修得很古怪。建筑的结构是标准50年代苏式,直砖楞瓦,大窗户,屋顶举架特别高。我把楼里楼外仔细探索了一番,尚能看出戏楼被拆除时残留的痕迹。围栏上木雕的杜鹃花纹案十分考究,我觉得有些许眼熟,但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高原气候与江南大大不同。太阳一落山,黑暗立刻像潮水一样上涌,晖昏之间没有定省。远处棚户区的灯亮起来像幽暗的鬼火。破房子像死去的野兽残骸。我往后院看了看,没瞧出什么名堂。不得已,我回到大堂,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按下电灯开关。


电流声滋滋发响,灯泡一阵扑闪,没想到人工和奇迹共鸣,真的亮了。


那一阵灯光险些把我闪瞎。等到我睁眼一看,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我还是我,站在直通天井的大堂里。可那些残垣断壁都没了。


明轩净瓦,月光透过窗户散在气派的皮沙发上。录像带里我古怪爬行的地方——刚才还是光秃青砖——现在铺着长绒地毯。窗下放了一张黄花梨高几,一看就是实打实的明中真货。几上放着个小盆景,一棵袖珍小树随着夜风轻轻扭动。我虽不懂盆景这种金贵宝贝,凭借奸商本性倒看出这东西值不少银子。


这是什么状况?怎么开个灯就能颠倒乾坤?少女漫画里不都是要掉进水池里才能穿越到天是红河岸嘛!


我在震惊中咬了咬舌尖,刺痛中强作镇定。那灯我现在不敢碰了,不过这乾坤大挪移并没改变房子的建筑结构,门外依然是天井。我毫不犹豫,三两步夺门而出,冲进了天井的黑暗里。转身再看,哪里还有皮沙发和黄花梨条案!残破的旧楼像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黑黝黝的,遍地都是垃圾和尘土。


一身的冷汗湿透脊背,冷风一吹,直直打了两个哆嗦。我心里明白的很,猫腻出在屋子里。而摆在面前的也只有两条路。要么转身走了,要么再进去一探究竟。


说实在的我生平没这么害怕过。海底不断消失的墓室也好,云顶天宫的大头尸胎鬼打墙也罢,那都是在极端环境里。本身就很危险的地方出现什么妖魔鬼怪,其实都不算离奇。


可现在不一样。我在一个颓败工业城市的棚户区里。夜晚的人声异常真切。大排档的吆喝声、筒子楼里夫妻吵架、理发店放的烂大街歌曲……我所在的位置离大街也不是很远,甚至能看见远处一家医院亮起的logo和霓虹灯大字。这里的一切都太离奇了。


但如果说这段日子教会了我什么,就是不能逃避问题,即使逃避看起来很安全。


我镇定了一下心神,用胖子的常言“战天斗地其乐无穷”给自己鼓了鼓劲,一咬牙,又走了回去。


那种感觉就像一瞬间走进了万花筒的世界,五光十色,不停变化的光线刺激得我流泪,可我也不敢闭眼,就只好双眼噙着泪水。


一瞬间我回到了气派的大厅。这次我留了个心眼,就站在点灯开关旁边仔细打量房间里的陈设。这里的家具和用具都很考究,但除了贵之外也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吸引我的反而是一张相片。


这是一张很小的黑白老相片,用木相框裱着,很不起眼。照片里有很多人,或站或坐,可我一眼就认出了照片正中站着的年轻男子。


是我爷爷,吴老狗。


我爷爷看起来还很年轻。他穿一件长褂,袖口揣着那只闻名不如见面的西藏獚。算上他,照片中共有九个人。七男一女。我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我爷爷右手边坐着个穿军装的,定是张大佛爷,而他远比我以为的要年轻和英俊。张启山左右手又各坐一人。他左侧的男子姿容隽雅,应是二月红。红二爷身后又站了四个人:最远的乃是个抱刀的乞丐,必是黑背老六;一个极美的女人,大概是霍当家;一个男子满身戾气,我却认得,竟是陈皮阿四。陈皮就挨着我爷爷。依次下去是个穿西服戴眼镜的年轻人,我爷爷袖中的狗竟探头舔那年轻人的手,他定是小九爷。他身前是坐在轮椅上的一定是李三。


那在张启山正右手边坐着的那个人。那是年轻时的齐铁嘴。


这人太好看了,甚至可以说,很美。


齐铁嘴身量应该很高挑。他五官俊秀,鼻梁笔挺、杏眼长睫,微微一笑脸上也有浅浅的酒窝。二爷生的雅,但齐铁嘴可以说是非常的……妖娆。


好的照片其实可以反映出一个人风情面貌。我本以为齐铁嘴这种跑江湖的算命先生应很油滑,可照片里的这人,整个人都只能用“恰到好处”来形容。


他整个人都弥漫着大隐于市的宁静致远,换句话说,是一种让人见了就想叫“天师”的气息。他若生在现代就算不去做明星,也至少应该去开个国学班做民国文青范网红。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不去搞直播,根本就是犯罪。


我一下子想起戏台残片上的杜鹃花纹样哪里看见过了。


那是二月红的纹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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