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请君入瓮 五
孤单寂寞的倒数第二更！
八、
张启山同志渴望昏迷，但张启山同志是一条硬汉，为了小齐老师被砍了十七八刀屁都没放一个，昏迷可望而不可及。
张启山同志痛恨自己的坚强。
坚强的张启山同志，倒抽了两口凉气，振奋了一下精神，掏出手机，打开app，叫了一份价值两百块的羊奶快送。他的手机解锁背景是偷拍的小齐老师。青年人在被窗外的斜阳吸引，扭头去看，他手疾眼快偷拍了一张，他的侧脸染上淡淡的红，不知是因被斜阳轻吻还是因他的一时顽皮不好意思。
羊奶和小齐老师的侧脸，是他在这冷漠的儿子被迫变性又未婚生子的残酷世界里的最后一丝慰藉。
张启山从未感到过这样的无力。他一生都是个斗士，认天不认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命运会对他如此薄幸。顽强的灵魂也会被重担压弯脊背，他前所未有的孤单、寂寞、寒冷，擦去地上血迹的时候，他的身体在劳动，灵魂却已经抽离，冷眼旁观。
他拨通了小齐老师的电话。
滴答滴，滴答滴。
喂？张警官？怎么了？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到家了没。早到了，怎么了呀？我能怎么着？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听你声音不大对劲……
就是在这样的一种荒唐之下——他面对着眼前一窝粉不啦唧的“外孙子”，手里还拿着块沾血的抹布等着外卖羊奶，他忽然醒悟过来：他没有办法等待。
等待会让一切出现变数，等待会搅乱他所能拥有和幻想拥有的一切。
他需要电话那边的那个人，他需要他温和的声音安抚自己，开朗的性格陪伴自己，他需要这个人，而他无法再等待。
他打断小齐老师关切的喋喋不休。小齐，他说。电话那边的人安静下来。
我爱你，我想和你过日子。你愿意吗？手心都是汗，张启山紧张到握不住那条脏污的破布，任由它掉回地板上。
如果小齐老师不答应、如果他看错了那些脸红心跳的暧昧举动，张启山心想，那他怕是会去做一个不可宽恕的罪人。
我，我，我……我也喜欢你……
一霎之间，两情相知。
舂尔共鸣。
齐铁嘴把只觉得心跳如雷鸣，几欲冲出胸腔，面上绯红一片。张警官和他告白了！所有这些脸红心跳的日子都没有白费，都不是他的幻想，那些夜里偷偷掉的眼泪滴滴都值得。那雄健的身躯将会拥抱他、那坚毅的嘴唇将会亲吻他、那温暖的手掌会抚摸他的身体。
这个高尚的人，爱他。
他几乎在嗫嚅地说了“我也喜欢你”后就害羞得说不出话了，火烧般挂断电话，转身扑进床铺里。穷奇感受到他的异常，蹦到垫子上轻舔他的手心。齐铁嘴不由得一翻身把它牢牢抱住。他的脸陷进蓬松温暖的兽的皮毛，嗅到干净的、清爽的草的味道，忍不住说，佛爷，佛爷，张警官说喜欢我！
那兽充耳不闻，只敷衍地舔他的手心。
齐铁嘴这才想到自己说了不应当的话。
都是因为他。被吓到的第二天一早他趁着穷奇出去捕猎，抓起儿媳妇到了吴五经营的妖怪医院，经由医生的调戏与检验，吓得尾巴都炸毛满眼泪水可怜兮兮的小八八被判定为一只有多余公猫JJ的货真价实的小母猫，并当天由吴医生亲自操刀手术摘除了并无实际用处且容易病变的器官。
齐铁嘴带着麻醉了的小八八回家，路上他想，应该买一点鸡肝煮了给小八补一补，而就在他下车买鸡肝的那么一会会功夫，小八八醒了。
它跑了。
佛爷的媳妇，被他吓破了胆，跑了。
穷奇回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条大鱼。它黄色的眼睛扫过空荡的庭院，发出不解的嘶声。
齐铁嘴没有脸面对它。他用符咒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了一夜。
那天之后直到现在，佛爷才肯再与他亲近。齐铁嘴抱着它哭了起来，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把小咪咪找回来，对不起。
TBC